《无缘·公界·乐》的原文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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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立场发现了特别是在近代以前被称作「公」的概念,或者与之相对的「自由」背后存在的私人所有阴影,全力揭露出所谓「公」「自由」只是幻象,是统治者为了贯彻统治的欺骗说法。仅就阶级社会而言,这一观点无疑精确地冲击了真理的一面。贯彻这一思考方向,则战前要求「克己奉公」的皇国史观等「公」的虚伪性就显露无遗。对羽仁五郎氏那样以观念性的、理想化的「西欧自由」来把握城市之「自由」的尝试。在战前,这是人们的心灵支柱一也无疑构成了有效批判。对于当前流行的欺骗性的「公」,实际上我们也必须要以更严厉
的态度对待。而在学术上,探明大名与富商的个体性从属关系、城市下层市民的实际情况、宗教性领主身上也贯穿着的主从制性关系等问题,无疑也是重要的研究任务。
但事实上,历史上的「公」决不能被全部视作「幻想」、视作「欺骗」。即使它因统治者的奸诈狡猾——「意识形态操作」——而作茧自缚,但迫使统治者无论如何都要采取「公」这一形式的力量,依然存在于社会深处、人民生活本身之中,并从中涌现出来。我认为它深深植根于原始、太古人民的本源性「自由」之中。不仅如此,同样是「公」,我们必须也要意思到「公界」绝未成为「公权力」。前文提到「无缘」「公界」「乐」是民众对这一「自由」的自觉、有意识的表达,就出于这一意义,那里面没有天皇的影子。
那么,如果刚才的视角过于拘泥于「公」的欺骗性,甚至连这一事实都予以否认,结果就只剩下对人民的绝望,或者对俗不可耐的人民的轻侮,以及津田左右吉氏用一生持续批判的那种未植根于人民生活之中的「知识分子」特有的傲慢了。我认为这本来就是与学问也即科学相去甚远的姿态,若是某天人们认为持有这种姿态才是「科学的」那我只能对这种傲慢的「科学的历史学」抱以决定性的不信任。因为这一姿态从一开始就关闭了津田氏那种真正克服天皇观的道路。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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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家”、家宅被认为具有“无缘”特质的事实,以及中世时正妻常常被称作“家女”、现在很多地方仍称主妇为“イヘトジ”(家刀自)及“エヌシ”(家主)等,则可以说这一方面也展现出了女性的“无缘性”。
实际上如第一章所述,近世的断缘寺就是尼寺。作为镰仓时代的庇护所,京都西八条著名的大通寺也是由将军源实朝的遗孀八条尼宣布为庇护所的。中世的尼寺是否特别具有这样的功能仍待今后研究,但在我看来,女性的“无缘”特质与此有关。
此外,前文提及禅律僧、时众或童名之人作为将军、大名的亲信而参与政治、诉讼,但如前述《建武式目》第八条“禁止权贵及女性、禅律僧干涉事”所示,女性也同样位列其中。如此来看,女性与禅律僧等人一样,自然也可视为“无缘”之人。
或许这是由女性的“性”本身的特质决定的。神职人员多是女性,市、桥等的祭神是市姬、桥姬等女性神,自室町时期至近代出现的“幽灵”中女性特别多,自近世后期至明治时期陆续诞生的民间新兴宗教的教主多数仍是女性,诸如此类的事情都可能通过考虑女性“性别”本身的“无缘性”特质、“圣”性特质得出某种解答。
我认为,女性史最重要的课题之一就是揭示这一点。上述女性的特质与“无缘”的原理一样,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衰弱。这正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过程中的一环。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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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正昭院并宝聚院求请者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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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刀斩断萦绕缘,镰之寺
众人苦求之,松冈
松冈,女子独往的地方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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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带有深厚“无缘”原理的“职人”“艺能民”——非农业民,在数量上与农民相比无疑是少数。但这些人对日本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产生的巨大影响,以及他们丰富多彩之活动的实貌,现在几乎全未被阐明。[补注22]
实际上,对于这些非农业民之中数量最多,在日本历史上无疑发挥了足以比肩农民之作用的海民(渔民、盐民、水上运输商人等),现在有多少狭义的历史学家在专门研究呢?我觉得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但是研究农民的历史学家的数量,和这一数量之间的差距,在现实的农民和海民之间果真存在吗?毫无疑问,谁都不觉得如此。但这就是现实。有主、有缘的世界与无主、无缘的世界,也是完全相同的局面。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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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被视作中国家宅内刑罚权存在例证之一的汉律简牍中‘打伤为逮捕犯人而随意进入家中的捕吏不构成罪责’的主张”具有相似性。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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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町、战国时代,在互相敌对的大名之间往来的使僧有很多是禅僧。时宗僧侣、山野僧等人也常常作为这种使者登场,而这正因为他们是“不及敌我双方之裁断”的“公界者”。即使同为僧侣,与大名有私人关系的人绝对起不到这样的作用,因此无缘之辈、“公界者”才走入战乱的旋涡,成为“和平”的使者。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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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西欧的自由城市牢固地确立了一种习惯法:逃到那里的农奴,只要居住一年零一天,就可以获得解放,得到自由身份。“城市的空气使人自由。”对于支撑这一习惯的原理,我才疏学浅,并不知道西欧的历史学家有什么见解。但我觉得,它与支撑迎入下人、仆从、逃亡百姓以及罪人(后述)的日本中世自治城市的原理一定是完全相同的。不仅是西欧吧。或许“无缘”“公界”的原理贯穿于整个人类史。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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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原始那里生生不息的“无缘”原理,以及“无缘”世界的生命力,恰恰就如“野草”一样坚韧,又像“幼儿的秉性”一样永恒不变。它们被“有主”的汹涌巨浪冲刷,仿佛陷入了濒死的状态,但仍会长出青翠的嫩芽。真正扎根于日本人民生活之中的“无缘”思想,以及永不停止地克服、吸收“有主”世界的“无所有”思想,必将由那些身上只剩“有主”铁链的现代“无缘”之人创造出来吧。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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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积氏、石井氏等人都注意到,断缘寺是自日耳曼时代以来就存在于西欧社会的庇护所的一种形式 (查看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