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路维艰》的原文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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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要清洗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一大批人。文化大革命把文化批判作为突破口,其来有自。针对知识界的文化革命,1964年就提出来了。毛泽东对知识界的不信任根深蒂固,认定各个文化领域藏污纳垢,“大学、中学、小学大部分被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地富出身的人垄断了”。不过,毛泽东的重点不在文化界。他认为在党里、政府里、军队里都混进了一大批“走资派”。在中央形成了一个资产阶级司令部,各省、市、自治区和中央各部门都有代理人。因此,毛泽东决心撇开党政体系,与人民群众站在一起,发动群众起来造反,夺回被“走资派”篡夺的权力。
毛泽东感受到的危险,与其说是现实的,莫如说是一种趋势。他觉得,照目前的趋势下去,这个社会早晚会变得与旧社会差不多,几十年革命等于白搞。因此,他要搞一场实验性的革命,扭转这个趋势。按他自己的说法,“文革”是一场“全国性的演习”。毛泽东要通过演习达到什么目的?一则要充分揭露黑暗面,让各色人等都出来表演一番,从而鉴别谁是左派,谁是右派,谁是动摇不定的中间派。二则想“练练兵”,让没有经过战争考验的青年人“到大风大浪中去经经风雨,见见世面,得到一个锻炼的机会,使他们成为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三则要改造人性,在灵魂深处爆发革命”。毛泽东历来相信,人性是可以改造的,也必须改造;只有改造才能培养出“新人”,只有“新人”才能建设新社会。而人性改造一要经受体力劳动的净化,二要经受阶级斗争的炼狱。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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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60年代初的大饥荒,昭示一场空想社会主义试验的失败,本应是中国走上改革的一次契机。但这种情况没有出现,却走上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继续革命”道路。“大跃进”失败以后,毛泽东一定程度上承认有错误,但他把乱象主要归昝于阶级斗争。毛泽东允许并亲自组织了有限度的退却,但对刘少奇等人全面调整政策十分不满…似乎感受到一种“复辟资本主义”的全面危险,而主要危险来自党内。毛泽东的注意力从经济领域回到政治思想领域,重提阶级斗争。在国际上,中美对抗无丝亳缓和迹象,中苏同盟走向彻底分裂…通过阶级斗争来实现自己的乌托邦…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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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在上海老家听到的牢骚就更加尖锐了,农民说:“蒋介石手下受难,还吃干饭;毛主席手下享福,却要吃粥。”陈云动情地说:“农民没有粮食吃呀!中国的农民真好,饿死人不想起来造反。”…相比较而言,毛泽东本人仍然只听汇报,并没有这种切骨的感受。
1958年…刘少奇首次提出“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看法…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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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的秘书田家英…1962年上半年,奉毛泽东之命,率领一个中央调査组到毛泽东的家乡韶山做调查,听到农民强烈要求包产到户的呼声,触动很深,他对工作队的人说:“饥饿比资本主义更可怕!”流露出同情包产到户的情绪。
毛泽东不是不知道农民要搞包产到户,但他绝不允许冲垮集体化的防堤。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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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60年代…中共指斥苏共为“修正主义”,苏共指斥中共为“教条主义”,双方为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正统性而斗争。20多年后,邓小平在会见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时说,当年论战“双方都讲了许多空话”。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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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对于中国出不出修正主义,给出了近乎宿命的结论:不注意会出,注意也会出,而且已经出了。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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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的晚年,“赫鲁晓夫阴影”挥之不去。1965年,他反复讲的一个主题是“中央出修正主义怎么办”?王任重日记记载,毛泽东在10月中共中央工作会议上插话说:“我快要去见马克思了,怎么交代?你给我留个修正主义巴,我不干!”1966年5月5日,毛泽东在会见谢胡时说:“我们这批人一死,修正主义很可能起来。”“我们是黄昏时候了,所以,现在趁着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整一整这些资产阶级复辟。”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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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历来相信,人性是可以改造的,也必须改造;只有改造才能培养出“新人”,只有“新人”オ能建设新社会。而人性改造一要经受体力劳动的净化,二要经受阶级斗争的炼狱。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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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党内出现意见分歧,毛泽东总是把题提到两条道路、两条路线的高度…
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由来已久。一般把林彪、康生视为造神运动的魁首,这不错,但更应把个人崇拜看成一种政治文化生态,所有人包括刘少奇都为此做出了“贡献”。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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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卫兵一代”都是1949年前后出生,“长在红旗下”,接受革命教育。1957年以后,尤其是1962年重提阶级斗争以后,一系列阶级斗争、反修防修的运动、教育和與论,给青年一代打下了深刻烙印,塑造出这一代人的整体精神特质。如对领袖的无条件忠诚,强烈的阶级斗争观念和阶级仇恨意识,崇尚激进变革和革命暴力,希望效仿前辈干一番大事,争当革命事业接班人等。中学生年少无知,青春躁动,最容易被动员起来充当“文革”的急先锋。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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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毛泽东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允许自由结社是有限度的。群众组织可以冲击各级党政机关,造各级领导干部的反,但绝不允许反对整个共产党,反对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绝不允许反对毛泽东及其“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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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前的外部环境和社会体制也赋予了群众动员的条件。经验证明,封闭的国度是激进思潮和个人崇拜生长最适宜的土壤。而高度政治化的社会体制,使政治上的竞争成为向上流动唯一可能的途径,因而政治运动从来不缺乏积极分子,历次运动都造就了大批运动积极分子。当然,通群众卷入运动并非都经过理性计算,群众为寻求社会承认和团体保护,摆脱恐惧、孤独、被抛弃、被歧视等心理需求,都会转化为参与群众组织的冲动。对青春躁动的学生来说,文化大革命类似一个狂欢节。停课闹革命、围观批斗、仪式化活动、冲出校园“破四旧”、全国大串连等,本身就是释放过盛激情的快事。到各地大串连的红卫兵,怀有明确政治理想的并不在多数。免费旅游,见世面,何乐而不为?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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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认为,林彪事件标志着文化大革命理论和实践的破产。其实,“文革”的破产,是一连串事件的结果。所谓“破产”就是资不抵债。一场以理想主义为标榜的政治运动,异化为普遍的暴力、持续的派斗和的诡谲党内权争,“文革”的正当性由此而丧失殆尽。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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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林冲突以这样的方式结東,这是毛泽东所愿意看到的吗?林彪事伴后,毛泽东大病一场,身体从此一蹶不振,可见对其打击之大。林彪事件在党内及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思想震撼。笔者亲见,当年干部们听到传达,如晴天露雳,个个惊恐万状,面如土色。人们不敢相信,“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怎么会阴谋杀害毛主席?写进党章的的人怎么会叛逃敌国?洞察一切的毛泽东怎么没有识别林彪呢?…重创了毛泽东个人崇拜。
《五七一工程纪要》固然可以“坐实”林彪集团的阴谋,然而其中对毛泽东的尖锐抨击,对社会问题的赤裸揭露,在文化大革命的信仰体系上撕开了一个缺口,催生了人们的思想觉醒。
《五七ー工程纪要》写道:“他们的社会主义实质是社会法西斯主义”,“把中国的国家机器变成一种互相残杀、互相倾轧的绞肉机式的,把党内和国家政治生活变成封建专制独裁式家长制生活。毛已经走向反面,“成了当代的秦始皇”…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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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对邓整顿秩序、恢复经济是寄予希望的,给予了很大支持。然而,所有这些努力都不能触动一个底线,就是不能引向否定文化大革命。毛泽东一面支持邓小平搞整顿,一面授意张春桥、姚文元写阐述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文章,含有约束邓的用意。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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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清明节前后,借悼念周恩来的机会,北京市民云集在天安门广场,形成了巨大的抗议浪潮…表面看是发泄对“四人帮”限制人们悼念周恩来的愤怒,其背后是指向毛泽东发动的文化大革命…参加抗议的主力大多是青年工人和知识分子。他们亲身经历了“文革”的全过程,具有独立的判断能力…开始思考“中国向何处去”的大问题…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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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12月20日,毛泽东与刘少奇在中央政治局工作会议上发生正面冲突,这不过是多年积累的矛盾的爆发。问题的实质是,毛泽东关注的重点已经转到高层。他提出“重点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不是指那些小队长、支部书记,而是指部长、省委书记乃至更高层的干部。毛泽东说:“先搞豺狼,后摘狐狸,这就抓到了问题。你不从当权派着手不行。”在毛泽东看来,基层充其量不过是些多吃多占问题,刘集中那么多人在县以下搞,看起来很“左”,实际上是保护“走资派”。后来,毛批刘“1964年的形左实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在随后毛泽东生日宴会上和中央会议上,毛泽东多次对刘少奇等人发泄强烈不满,甚至说:“我们这个党至少有两派,一个社会主义派,一个资本主义派。”这预示着毛对刘失去了最后的信任。毛泽东的晚年,“赫鲁晓夫阴影”挥之不去。1965年,他反复讲的一个主题是“中央出修正主义怎么办”?王任重日记记载,毛泽东在10月中共中央工作会议上插话说:“我快要去见马克思了,怎么交代?你给我留个修正主义,我不干!”1966年5月5日,毛泽东在会见谢胡时说:“我们这批人一死,修正主义很可能起来。”“我们是黄昏时候了,所以,现在趁着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整一整这些资产阶级复辟。”从某种意义上说,毛泽东发动“文革”是要“准备后事”。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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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 年 6 月姚依林曾私下说过:「从今天回头看,新民主主义阶段是否应该长些?……现在许多事情都是返回去做,为什么那时不就这样做呢?」薄一波在回顾历史事件时写道:「如果土改后不急于立即向社会主义过渡,不立即动摇私有制,而是继续实行新民主主义政策」,「那样,不仅对生产力的发展可能更有利些,而且也可能不至于搞成后来那样千篇一律的农业集体化模式」。zzy退位后,在私下谈话中也说:中国革命是正确的,但革命后马上「搞社会主义,这一点,错了。现在才又搞初级阶段,市场经济,这是不得不做的」。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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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2月,苏共召开的二十大,引发毛泽东等领导人“以苏为鉴”、走中国自己道路的思考,并在经济改革与扩大民主两方面进行了有价值的尝试。然而,这种思考和探索后来却演绎出一场以“大跃进”和公社化为标志的乌托邦运动。其核心是双重赶超:用全民动员的办法创造增长奇迹,赶超英美;通过建立“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超越苏联,为社会主义国家提供一种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新模式。这个运动以一场全国性大饥荒宣告失败了,它留给人们的启示是深刻的。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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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苏联式计划经济没有好感的,恰恰是毛泽东。刻板的计划平衡和照章办事,与毛泽东全民动员的思路格格不入。他认为,这限制了基层和群众的活力及创造性,并助长官僚化的趋势。 (查看原文)